/ 前言不搭后语
/ 要如何捉住蝴蝶呢?
张颜齐望向周震南的时候,他正在唱一段刚刚写好的歌词,唱了两句又停一停,再重新唱两句,像个发声器会自动倒带的音乐小人,他会咬着下唇迟疑几秒,最后坚定又骄傲地用铅笔从纸上划掉什么,再添上什么。
房间的顶灯太亮,其实很影响灵感,但张颜齐在他旁边摆弄手机,周震南也不去关灯。他闭上眼睛,飘着随意的调乱哼,既然只是床头的创作,不必和自己较真。
只是他张着嘴,红润的唇抿着又翘起,能偶尔瞥见齿关开合,柔软的舌为斧正发音,躲在口中闪烁,轻轻溜出一句无厘头的歌词。张颜齐看得出神,他在扑朔之间过分入迷,周震南的嘴唇幻象丛生,仿佛千万只蝴蝶从他的喉中涌出,一遇见光亮就瞬间化为乌有。
要如何捉住蝴蝶呢?
张颜齐闭了闭眼睛,重新睁开,好像能看到周震南的蝴蝶,挣着脱着,等他营救。
「周震南。」他叫他的名字。
声音是动作的先行讯号,它成功让人毫无防备地转过脸来,然后避无可避地迎接一个温柔的吻。
张颜齐总是温柔的。
他伸长的手扶着周震南的肩膀,正因为突如其来的吻而颤抖的肩膀,另一只手托住他精巧的颌线,不同于他捧过的任何一座金色奖杯,不同于任何珍宝。周震南是他的蝴蝶。
张颜齐的温柔背后也是藏着胆怯的。
他不敢睁开眼去看周震南和他接吻的神情,怕最初几秒的错愕会持续成惶恐,怕对方的眼睛里只是不忍拒绝的怜悯,或者可能,那人毫无波澜,如同吻冰。
但周震南很快就顺从地闭上眼睛。
他漱过口的薄荷香气钻进身体,张颜齐就在光幻觉里立刻看到了青蓝色的蝴蝶,它们顺着被吻点亮的甬道翻飞,鳞粉像细雨一样轻轻洒落,让人手心发痒,不得不捏紧了周震南单薄的肩膀。
如何为人心醉,其实一个吻而已,张颜齐被磨得仿佛用水黏合的碎片,周震南的软舌悄悄舔舐过来的那一刻,他就崩塌成一座废墟。能拯救他的,只有更加沉默的、一语不发的、却又抵过千万无语的、更深的一个吻,再一个吻。
周震南的胸口起伏,被无需章法就可攻略的交缠弄得喘不过气。他的指间还夹着黄色的铅笔,只好用手腕缓缓推开张颜齐不断贴近的身体,换得一口新鲜空气。
他的眼睛不知是为疲惫不堪的日程而通红着有了水光,还是为这个吻。
张颜齐的第一反应是道歉。
「对不起,」他说,「南南,对不起。」
他的手晾在半空,没有勇气再做出任何亲密举动,他太害怕被讨厌了。
周震南的黑发柔柔地贴着,下一秒,他的额头靠到了张颜齐的胸口。
「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。我不爱听道歉。」
他的声音又小又闷,像是蝴蝶说给花芯听的。
张颜齐的敏锐来得很及时,他说:
「周震南,我很爱你。」
The end.